乘風  

 

2011-06-12 15:36:01

 

多年來家中不曾裝過冷氣,最早在眷村的玄武岩房子裡,冬暖夏涼,大太陽曬不焦家中那厚厚的黑石壁,到了夜晚,五、六坪大的院子,成了最自然的風箱。緊鄰的軍營裡,一陣大雨過後,防空壕內正發出群蛙求偶的訊息,院子裡用紅磚圍砌的小花圃中,傳出陣陣蟲鳴,享受大自然難得的恩賜,聽著蛙叫與蟲鳴附和,彷彿專屬樂團的演奏,而且只屬於我家的主題曲,那來的暑意,沁心暢快,原來不過如此!

 

長大了,搬到紅磚建造的樓房,少了庭院,但多了空中花園,一樣可以邊搖搖手裡的小扇子,看著星星與月亮譜出無聲的樂章,DoReMi在天空中恣意的揮灑,納涼一詞,原來是這樣來的!

 

買了鋼筋水泥的房子,一戶緊臨一戶,少了空中花園,沒了庭院,但有個寬敞的後花園,愜意之中卻被鄰居一句話掃平,便成了人家的私人停車場,可惜的總是那可以撫慰人心的自然,可惜的總是一點點可以逃離禁錮的開放空間!

 

少了些甚麼的感覺,在生活中,總想去尋找這樣的存在,於是......

 

向老爸借了他那台老爺淑女腳踏車出門,出師未捷,鐵馬的輪胎先爆,好吧!就牽著他先去找大夫,花了五百,換了個輪胎,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,果然老爺不老爺,淑女一點也不淑女,一路奔馳,尋著過往的記憶,先到眷村的舊址,卻已成一片水泥叢林,陌生不識。嘗試尋找過去的那個營區卻怎麼也找不到,帶著有點洩了氣的肚子,往第二個目標去,那片紅磚厝早已拆去,成了一條十米寬的大馬路。

 

空白的腦袋,抹去的記憶,加上一個咕咕叫的肚子,好是落寞,蹬著無力的鐵馬踏,沿著這條大馬路騎去,好像看不到盡頭!

 

左手邊都是灰濛濛的房子,右手邊有不規則的畸零地,上頭還有幾間破爛的雞舍,不過已不養雞了,人行道上,不知是那戶人家,竟拿出棉被、衣服就在那晾著,當心灰意已冷之際,看到熟悉的光景,賣黑輪的歐巴桑,停下鐵馬,仔細一看,不是歐巴桑,是歐巴桑的女兒,原來他接下了這個攤子,大快朵頤後,眼前突然一亮,光明似乎就在眼前,調整好座椅,再踏上這介於老爺與淑女的鐵馬,輕快之中,耳邊好像有音樂響起,一下子是風的顏色,一下子是風的線條,一下是風雨生信心,我沒有幻聽吧!

 

乘著風,一路駛向消失的歲月,找到那個童年的小花圃,成年後的空中花園,久違的後花園,還聽見母親的聲音「澎湖一直都不缺風,以前是,現在是,未來也是,你可以討厭他,卻不能沒有他,他引領著你的方向,有一天你發現他的存在,那便是你享受幸福的時刻!」

 

停下來的片刻,在家門口,誰說要冷氣,全身清涼沁透,自然是最好的解毒劑,解身毒也解心毒,我乘風,我從風中而來......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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