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ather  

 

朱自清的【背影】,將父親的慈愛,寫到極致,有多少父親是這樣的形態,我不知道,但是在記憶所及裡,父親擁有著這樣的背影。大多時刻很少看到,直看見了,才相信書中的人事物。

 

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故事,特別的日子,不一定要歌功頌德一番,把心裡的話說出來,卻是我覺得很好的方式。

 

一直以來不是很體諒父親這個角色,因為他有太多讓我失望悲傷的過往,不只如此,還有讓人尷尬又抬不起頭的生活點滴之中,充滿無助與無奈,為甚麼別人老爸這麼稱頭,老爸卻是個食古不化的老芋頭,我也不明白歲月中,為何要加諸許多不該由小孩來承擔的早熟,父親的角色,竟是那無形的推手。沒有恨過,但疑惑與不解,失望與難堪,都在那個該享有天真的年代,讓小孩苦嚐,我必需跟父親保持那個距離,即使那距離,卻仍難逃避所有該來的傷害。

 

在傳統的中國文化社會裡,嚴父、慈母,符合著大多數人的印象,我們這樣的小家庭也不例外。或許大男人主義裡,男性自大,以自我為中心,自以為是的天經地義中,這是一種固有特權,在大時代的洪流,男性的地位尊榮,不能挑戰,因此嚴父是塑造出來的,是社會環境營造出來的假象,每一位男性在這種耳濡目染的環境下,也是某種犧牲品,被僵化的形象,被固化的教育之中,男性的脆弱有多少是被看見的。

 

父親節談父親,說了一堆觀念和觀點,在很難證明的觀點中,才要開始談父親,一個無情無義,沒看過他流淚的父親,一個嗓門可以像廣播器的聲音,一、二百公尺外,聽見他的聲音並不奇怪,一個有嘴說別人,沒嘴說自己的父親,一個常會錯意還咆哮他人的父親,一個千錯萬錯都不會是他錯的父親,這個形象從小一直在我的腦海。絕對權威對家中的小孩是很有效果的,同時也是許多人深信棒下出孝子的迷思,打破這迷思的正是我。

 

十二歲開始,叛逆靈魂不斷在心裡壯大,一個邪惡的想法,不斷在腦袋上方盤旋,一天當父親的將棍子掃向我的同時,我表演了一套空手砍劈,棍子應聲斷成二截的同時,奪下棍棒欲還擊,終究還是讓天使制止了悲劇。從那一刻開始,父親知道對我已無能為力,我不再是那個瘦小體弱多病的小孩,父親的自尊嚴重被挑戰,自以為是的英雄行為中,有點得意,其實內心仍是哭泣,如果父親不是如何、如何…我也不會如此!在心裡找個藉口,來遮去良心。

 

十三、四歲的不學好,幾次來回警局、學校之中,一個頭髮白去一半的老人,在我前面,跟別人鞠躬哈腰,左一句對不起,右一句麻煩了,沿路我們父子竟然沒有半句話,是心痛?是心虛?是心死?一次、二次、三次,無數次看著那牽著腳踏車的半百老人,跟著我背後的那個場景,孤獨與哀傷,寫在他的臉上,我竟沒有愧疚也沒有反省,更多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訕笑。這位將屆花甲之年,頭髮已半白的老人,他就是我的父親。

 

朱自清是好孩子也是位讀書人,更是一個知識文藝青年,他看到一個步履蹣跚的背影,手裡拿著橘子的老父親,寫下這段故事,平易、慈祥、疼愛、期待、偉大,在那一筆、一劃、一字之間,看到一位父親形象轉變的片刻,只是幾年的光陰,嚴父、慈父盡入眼底,當你看到『老』時,你可想見那時光的無情、相聚的短暫、情份的淺薄、歲月的摧殘,原來『老』就是這樣,父親也一樣,直到你看到『老』,你才發現有些事、有些物、有些人,不如想像中的永恆。

 

老爸絕對不是個好『老』爸,我也絕對不是好孩子,時間過去了,我們都把話吞到肚子裡,藏在心裡,硬生生壓回眼珠子裡,沒有太多的話語,卻有更多的肢體互動,二個加起來超過二個甲子的人,一個是老爸,一個卻永遠是孩子,這世間最奇妙的事,就是如此。你再壞、再好,不成材,再有出息,你八十、你五十,那個喚做老爸的位子,卻永遠不會改變你永遠是那個孩子的地位,直到你也當了人家老爸,那個你喚他做『老』爸的人,依舊是…『老』爸!

 

我是當年那個壞孩子,再怎麼壞都是孩子,不用偉大的的理由,不用深刻的道理,就這麼簡單的背影,看到一切…

 

不用說我愛你,但我想讓你知道,我懂…無聲之中…用我的文字,取代所有一切想說的!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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